乞丐与建筑工今天也是第三局,不幸是,他们都输了。
建筑工不再克制自己,惊慌之下大吵大闹,然后被两名看守抓了出去,即使在门外,愤怒的抗-议声依然响彻苏浅与其他人的耳中。
直到枪声响起,一切重归于静。
乞丐没有挣扎,抗-议,晚餐的时间,只是沉默的吃下自己的那一份食物,然后坐着发呆。
苏浅将馒头撕成两半,递给他,他笑着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了声谢谢,黝黑脏污的手接过苏浅的馈赠,泪水滴在馒头上,安安静静的吃完。
花美男和南洋学生在石台前下棋,他们还没有堪破棋局的秘密,神情凝重,心乱如麻。
苏浅的身边多了一名黑衣人,紧盯着他,在他吃完后,就重新把他送回囚室。
昨天的这个时间段,曾经恢复过一丝生气。
今天是沉默的。
半小时后,乞丐被两名黑衣看守带走。
又过了半个小时,静寂的黑夜中传来一声枪响。
苏浅想起乞丐临走前,对着自己挥了挥手。
他向着虚空挥了挥手,已然得不到回应,颓然靠着铁条坐下。
没有发抖。
这是梦境中,要相信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剧情梦境。
只要自己能够活下来,找出对策,重新进入梦境,就可以把受困在梦境中的人救出来。
我是了愿师,曾救过三十多人。
你们只要在沉眠中等待着,等待着感激我的那一天吧。
他浑身无力,捂着头静静的坐着,不是衰老症带来的疲乏,是明知一切无法挽回而带来的痛苦。
即使没有确认,也能够猜想到,这不是普通梦境,是了愿师们也不愿触碰的噩梦。
是可以人为操控的噩梦。
如果是噩梦,在梦境中死亡,现实中,也会死亡。
他没有哭出声,也没有啜泣。
因为他还有希望,希望枪声是假的。
只要没有亲眼看到他们被枪决,一切便是未下定论。
明天是最后一天,会有一场简单至极的游戏,却是他,还有花美男,以及南洋学生的决胜日。
他们只有三个人了,狱中没有来新人。
曾经同病相怜的人,除了林峰或许活着,摩登先生,老乞丐,建筑工,虽然没怎么相处,但今天晚上特别想他们。
明天一定会赢吗?
只要一次没扔好,被老头抓住破绽,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没有这个自信。
而且,即使赢了,从梦境中活着走出去。
现实的肉体,应该还在他们的掌控中吧。
虽然不明白他们圈禁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活着,不代表自由。
这是毫无疑问的。
眼睛一闭,一睁。
他迎来了新的一天,迎来了最后一场对弈。
“第三局。”
“如果我输了,能不能告诉我真相。”
“输了的人,没有必要知道真相。”
“如果我赢了,能不能告诉我真相。”
“赢了的人,没有必要知道真相。”
苏浅的眼中饱含泪水,但脸上却挂着笑容,他认真的说道:
“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里,遇到您,我很高兴。
“您慈详,仁爱,公正。在这冰冷的监狱里,每次看到您的时候,我都感觉到暖暖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喊您一声,爷爷……”
“我介意。”老人嘴角抽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苏浅快速低下头,抢骰子。
没抢到,骰子在老人手上。
老头笑出了菊花脸:
“这次,我先来。”
决胜局开始。
老人没有因为苏浅那句动情的“爷爷”而手下留情,骰子每次定格在“6”的一面。
苏浅暗道:果然是我年纪大了吗,已经不入老头法眼了。
老人甚至没有使用技巧,只是借用了这颗金属骰子本身的重量,以“6”朝下,轻轻丢的方式,一路畅通无阻。
苏浅不发一言,双眼无神,只默默盯着骰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多久,两架红方飞机已经抵达终点。
老人看了一眼处于放空状态的苏浅,摇摇头,想起他昨天那险些翻盘时的举动,忍不住嘲讽道:
“不管是‘天命’,还是‘断定’,只要我先动手,一切都是徒劳。毕竟,你所能掌握的,只是自己的棋子,而不是我的。”
再次丢出骰子,骰子在棋盘上高速盘旋。
老人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陡然放大。
没有操控的状态,金属骰子是不可能高速转动的。
苏浅从入定的状态退出,没有看向棋盘,空洞的眼神再次焕发神采,口中只跳出一个数字:
“1”。
骰子猛地一顿,停止转动,如他所说,“1”字朝上。
老人原来懒散的身姿不由坐直。
他注意到苏浅捡起骰子时,已然不去在意数字几在上方,只是随手举起,置于棋盘上空。
随着一声“6”的响起,骰子便直直落了下去,没怎么弹跳,也没有旋转,很快平稳下来。
数字“6”。
他做到了。
老人的心情五味杂陈,要知道,监狱里虽然常有人获胜,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做到控制双方骰子的。
而且,当苏浅在说“6”的时候,老人已经尝试影响定数,结果却是,失败了。
棋局没有结束,苏浅不再喊出声,后续仍然全是6,直到把所有飞机送达终点。
老人尝试了各种方法去影响结果的判定,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锁定胜局后,苏浅始终盯着棋盘的目光,才转移到老人身上。
虽然他没有说话,老人也明白,他这是要自己主动承认“我赢了”这个既定事实。
老人没有直接宣布,而是有些急切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输了的人,没有必要知道真相。”
苏浅起身,微笑着把老人的原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老人“呃”了一声,脸色涨红,却没有再问。
毕竟,获胜的人,会被安排参加更多的噩梦境,如果表现比较突出,会吸纳为“神绎会”的核心人员。
显然,以苏浅的表现,极有可能达到后者的高度。
而自己,不过是神绎会分部的一个小小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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