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地铁站,墙壁满是涂鸦,缠绕着藤蔓。地上一指厚的灰尘,踩上去软绵绵的。
每隔一个小时,广播都问一句:
【找工作吗?日薪一亿那种。】
人已经听麻木了。
但凡对这句话感兴趣的,都会被送走。
有位勇士嗤笑:“一天一个小目标,真有这么好的事,我肯定第一个……”
“去”没说完,消失了。
搂着公文包的男子气急败坏:“才一亿,看不起谁呢,几十亿差不多。”
公文包和他的几十亿一起,也消失了。
在广播问话的3分钟里,说什么话,好像都是禁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理它,不说话,假装听不到。
可这里没有路,出口都被封严实了。众人顺着锈迹斑斑的铁轨摸进去,只有两面墙。
唯一整洁的,是一个售票亭。
穿红色丝绸吊带长裙的女人,踩着高跟鞋,站在整洁的售票亭外,不像个售票员,倒像是走红毯的明星。
她身材姣好,皮肤白皙,用金簪固定着丸子头,露出她的圆方脸和标准的杏眼。
她再次用教杆敲了小黑板:“想清楚没,去么?要去,我喊车。不去,我下班了。”
24个小时前,女人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没人想去,她下一刻就消失了,留一群人在这里等死。至今,众人滴水未进,饿的手脚发软。
那个名叫曹悦,长着一身腱子肉的斯文胖子,掏出一根棒棒糖,差点引发一场血案,还好肖风及时出手,才给曹悦留下两根存货。曹悦大方给了肖风一根,肖风懒得放在嘴里舔,嚼巴着吃了,看得一群人吞口水。
现下,女人又出现了,再次问要不要去。
有人动心的问:“车要来,从哪来?”
女人面无表情,凶巴巴的,再拿教杆敲了敲小黑板。
小黑板上清清楚楚写着:0:00,梦乡至极乐城。
可极乐城是哪,梦乡又是哪,地球上有这样的地方吗?
抢棒棒糖的光头柯利福,想打女人。
女人长腿一扫,镶着金属的鞋尖儿钉在柯利福的腰眼,再收回腿来,把细高跟扎进了柯利福的肚子,速度之快,超凶!
柯利福在地上嗷嗷喊痛,号召:“快,多些人就能拿下她!”
在场几乎所有男人一拥而上,扑了上去,兴奋的大喊:“抓住了!”
可站在一旁没动的肖风,却清楚的看见,女人身形一闪,不知怎么就站在人堆外面,很有兴趣的仔细看了别人抓她的狠劲,还鼓掌:“真英勇,动作真像蛤蟆。”
哦,这女人,人凶,嘴还毒。
众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被压在最下面的人正在哀嚎:“压死了,压死了……”
肖风想,硬的不行,来软的,不然总不能莫名其妙被传送到这里,再一头雾水上车,被拖到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遭牵着鼻子走。
肖风走到女人跟前,礼貌的问:“贵姓?”
女人的大红唇动了动,不削一顾:“问我名字有什么用呢,反正你走了,也不会再见。”
“万一我回来呢?”
女人挑眉,饶有兴趣的笑,五官灵动起来:“人家都巴不得快点出去,你还想回来?”
“没弄清楚怎么来的,即便走了,也要回来。”
肖风只觉得,要提起人兴趣,自然得给点出乎意料的答案。
女人手握教杆,围着肖风走了两圈,只见肖风一米八个头,穿着一身不起眼的夹克衫,一副普通上班族打扮。而他头发微长,又不似长发飘逸的艺术家学者,看起来有些颓废。
女人好奇:“讲讲你的故事,兴许我听高兴,就大发慈悲。”
聊人生?
但是真没什么好聊的,他好像失忆了,没有人生。况且,他不泡妞,不炫f,不寂寞,聊人生干什么。
肖风说:“我失忆了,没有故事。”
“失忆?”女人反而更感兴趣,“那你还能记得什么?”
“真不记得……”
女人掉头就准备走。上次这么走的时候,就从车站消失了。
肖风想不出理由挽留,情急之下,说:“我叫肖风。”
女人狡黠一笑:“那你去极乐城么?”
“你去我就去。”
肖风原本暗戳戳的怼她,哪知道她突然就笑了,也不知道她笑什么,有点神经质。
有人见回家有戏,忙不迭上前自报家门。
这个是开公司的,那个是做投资的……
就连做销售的,都是整合人脉和资源,维护市场运营,拓宽渠道的顶梁柱。
做包工头的,也是关注全球基建,为协调人类和环境的平衡,做出突出贡献的五好青年。
就连在家里躺尸的,也是研究肉体静止与永生关系的学者。
……
都是成功人士,没几个普通人。
女人却独独问肖风:“是不是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这回,肖风格外诚恳:“你一闪消失了,我能去得了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对话的氛围太过和谐,引人嫉妒。
柯利福大喊:“这儿这么多人都跟她说话,她不搭理,就理肖风,你们信么?他们就是一伙儿的,唱双簧呢!”
还有人说:“那个有棒棒糖的胖子,跟他一伙儿的!”
男人们又朝肖风扑过来,个个卯着劲要把肖风摁下。落在后头的,去扑胖子曹悦。
曹悦摆出了李小龙的姿势,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大喊:“哥,别怕,向我靠拢。”
肖风心下一紧,五感霎时变得敏锐起来,在场每一个人的动作他都能料到。他当然能逐一还击,但是曹悦估计不行,顶多只能扛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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