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上是霍府的印章,霍缙的字迹。
邀请宴清黎第二日出门玩耍。
宴清黎不怀疑请柬的真实性,但是为何还特意送来一份请柬。
莫不是要带着她去什么宴会?可这地方、这时间,都不像是会举办宴会。
宴清黎问飞鹰丙,它什么都不知。
手指翻转着请柬,她略思索片刻,趁着时间不算太晚,去了趟母亲的院子,将出门的事情说了。
许是因为衙门那里已经结案,也许是因为她近些时日很乖巧,母亲爽快放行了。
只是叮嘱她,既然要出门,穿的明艳鲜活些,不要再穿在府中不出门时穿的那些素净的衣裳。
宴清黎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在百宝斋买的裙裳,正好可以穿上。
第二日,按着请柬上的时辰到了约定的地方。
霍缙已经等着她。
他站在棵梅花树下,梅花色如火,艳丽多姿。
而他身着红衣,与梅色相映,更衬姿容无双。
没由来想起先前有一次见到他站在柳树下。
他现下的站姿、气质与那时没什区别,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她的心境。
当时她只想着走快些再快些,赶紧离开。
现在她想,走快些再快些,快点去到他身边。
有几日没有见到他,她是想他的。
听到脚步声,霍缙散漫冷漠的目光望过来,触及来人,如冰雪融化,瞬时染上笑。
同时走向宴清黎,三两步之间来到她面前。
宴清黎正欲说什么,却见他伸手过来,掐住她的腰,高高抱起。
“啊!”宴清黎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眼中残留着惊诧,“你作甚,快放我下去。”
她快速左右张望,很怕有人看到。
霍缙仰视着她,满眼都是她,“放心,不会摔着你,我会给你垫背。”
“不是担心这个。”宴清黎咬唇,瞳孔微颤,耳朵发热,重复道,“你先放我下去。”
霍缙盯着她,喉结微动,顺从将人放下,只是没有松开,继续揽着她。
“今日真漂亮,是为了见我刻意装扮了?”
宴清黎双脚落地,第一个动作就是踢向他的小腿,不答反道,“你方才吓到我了。”
霍缙坦然受之,双眸盯着她,“不觉得好玩吗?”
“不觉得。”
万一被人看到,再传到母亲耳朵中,她不知又要被禁足多久。
霍缙望了眼天空上太阳的方位,不再耽误,牵着宴清黎的手,往远处的城墙走去。
收敛些笑意,语气透出认真来,“原本是想带着你一起去街巷上玩耍,临近新年,各处都很热闹。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我得出京一趟,时间紧,只能约你来此处。”
宴清黎瞬时看向他,“出京?可马上就要新年了。”
霍缙故作无奈,“陛下的命令,不能抗旨啊。”
宴清黎皱眉,“就不能晚一两日?”
“也许是因为陛下觉得我是个孤家寡人,就算是除夕夜,也只能自己孤零零的过,还不如出门去做些事情。”
宴清黎抿唇,“从未听说还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霍缙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将责任推到了李政头上。
实际上,这事是他要求的,因为刻不容缓。
阿蛮罕与杜家暗中的交易破裂,他被救后,跟陛下达成了新的交易,还给出一份杜家在疆域的布置。
不知杜家的人是否会猜到,或者会改变布置,所以他要在他们行事之前,先将那些处理掉。
安静半晌,宴清黎问,“大人大概何时能回来呢?”
“至少到元宵之后,具体何时暂不知。”霍缙转头看向身边的女子,“所以今日,先陪你一起将元宵上城头的习俗完成了。”
“但无法让你看到花灯,只能请你看一看云朝的辽阔河山。”
音落时,两人踏上最后一阶台阶。
烈烈狂风扑面而来,差点儿吹得宴清黎往后趔趄。
霍缙揽住她的腰,调笑道,“太轻了吧。”
宴清黎抓住他身前的衣襟,“是风太大了。”
霍缙轻笑出声,带着她继续往前,从城墙凹下去的地方向外看。
这一处是皇城的外墙,蜿蜒纵横,将整个京城包围在里面,设置了六个大城门供日常出入。
其他各个攀登或者设门的地方都有严密的把守,而这一处是由锦衣卫负责的。
城墙之外,近处是零星几个牵着马的人,穿着类似的衣裳。
远处,是百姓耕作的良田,旁边是条河,现下已经结冰,有人在冰上玩耍。
再远处是村庄,是官路,能看到人来人往,充满了烟火气和活力。
相对的另一侧,是山,不高,好似只是个小山丘。
可即便是小山丘,也拦住了宴清黎的视线,无法看的更远。
“看着都好小啊。”
霍缙从远处收回视线,落在她身上,“这是咱们云朝其中的一小处。云朝疆土辽阔,在这偌大的地方上,还有许多云朝人都是在这般活着。甚至在疆域,这样活着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绝不可以让那里出现纰漏。
就算是白跑一趟,也不能出现侥幸。
“大人,年后你若有时间,去宴府提亲吧。”
这声音不算大,却如同炸雷响在霍缙脑中。
他瞳孔微微扩大,盯着宴清黎,“你……”
一开口,竟然有种紧张感。
宴清黎也紧张,话到嘴边,顺势就出来,不过不后悔就是了。
转过身面对着霍缙,“这样,到明年除夕,你就不是一个人了,陛下就没有理由让你再去做这样的事情。”
她鼓起勇气抱住他,啄吻在霍缙下巴处,“大人,千万保护好自己,平安归来。”
“也不必担心霍府,我会去帮赵老的。”
她在京城等着他。
霍缙抱紧她,万语千言最后归为一个嗯。
到了出发的时间,霍缙从城墙上下去,与墙那一侧已经集合完毕的人汇合。
架着马走出一段,他停下回望城墙,宴清黎还在那里。
她好似注意到他在看,挥了挥手。
霍缙最后深深看她一眼,扬鞭驱马,飞奔上了官路。
他身后的锦衣卫们齐齐跟上,对此没有任何怨言。
面上倏地一凉,宴清黎抬手,接住了几片雪花。
临近新年,竟然下雪了。
官路上也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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