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听完这一番话，愣住了，沉默了。
他眼神失落彷徨，望向前去拯救魔女的刘昊，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虹的眼中，无数如烟的往事涌上心头。
往事如烟似梦。
他漾在回忆的汪洋之中难以自拔，连骨髓中都混杂着好久、好久以前的回忆……
这都过去了多少年呢？
为什么祂一直无法忘却当年的回忆呢？
谁又能理解祂的无奈与彷徨呢？
当年的祂……当年的他……当年的我……可不是如此一个冷嘲热讽者……
虹面对着过去自己的面容。
不知从何开始起……
或许，就是在那噩耗传来的那一瞬间，他的一切都为之改变了。
千万年的光阴过去了……
无数的轮回过去了……
他说，他从未改变过。
他只是为了拯救，只是为了拯救一切啊。
为什么连你都不肯理解我呢，刘昊？
虹看着刘昊没有说话。
他枕着回忆的泉水，默默一神地享受着所谓全能者永恒的孤独与不幸。
虹的心中有无尽的彷徨与落寞。
祂静静地望着名为刘昊的少年的一举一动。
一切都和当年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祂借此回忆起了过去的无数情景。
回忆并不是单纯地想象一副过去的画面，而是在一个相对短暂的时间里去重新经历一遍那发生于你生命过去中的前尘往事。
……
刘昊跳过分隔两人和魔女的小河。
那小河说是河，其实也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而已。
这第四条河，将魔女所在的土地围了起来，似一个天然的圆圈，将魔女困在其中。
刘昊靠近魔女。
他穿过无数个只余下黑黄年轮的树桩。
他来至魔女身边。
他隔着老远，他便能闻到一股浓烈得要让人呕吐的味道。
那臭味就像你在夏天的旧式旱厕里大口吸气一般恶心。
无数“香喷喷”的味道直刺入你的脑袋里去。
你的脑袋都要被熏晕了。
这时你难免会有厌恶之心，想要赶紧离开这儿。
谁他喵的不想离旱厕远一点啊！
除非……你想要去挑战一些逼近一般人类极限的狠活……
魔女的味道很“香”。
刘昊强忍着那股气味，去看那似乎正在哭泣的魔女的正面。
那个魔女肥胖、丑陋无比。
她身上全是各色的脓包。
她用只有一个牙齿的嘴巴在漏风地哭泣着。
而她的哭泣声也因漏风而显得好笑。
魔女没有眉毛。
几根头发稀疏地粘在脑袋的血疤上。
她身上发出臭水沟的浓烈味道。
魔女整个人都是恐怖丑陋的、不值得人去喜爱。
然而，就是望着这样的人在哭泣，刘昊也想跟着哭泣。
刘昊觉得魔女在哭，在永无光明的黑暗深渊里哭泣。
魔女在永远的夜里独自着哭泣。
她在为了自己身不由己、无法自己主宰的命运而哭泣着。
一个声音在刘昊心中响起。
你想要去拯救吗？
你想要拯救这个长得极丑无比，百病缠身，恶臭无比，心中永远是永夜的“怪物”吗？
刘昊说不住话来。
他的答案停在舌头前，无法说出。
他心中憋着一股横冲乱撞的气。
他想说。
他想回答。
他想要去拯救。
然而，这时一股恶臭袭来。
魔女的面容出现刘昊眼前。
他说不出话来。
言语如鱼刺般卡在了喉咙上。
刘昊体验到了窒息的感觉。
他真的要拯救这样一个无亲无故的、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吗？
而这时魔女用她的独眼看向刘昊。
她冷眼看着现在犹豫不前的刘昊。
她一言不发。
你愿意拯救吗？
刘昊的思绪不由飘向以前。
他的思绪回到了小学。
他小学时曾经有一位同学，因为天生智力有一定的缺失，一直被还不懂事的同学们有意识地疏远嘲笑。
他曾经想和那个同学一起玩，去陪陪他。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生命，天生幸运的人就能嘲笑天生不幸的人。
明明都是活在这个世上的生命啊！
可是，后来，他因为“和智障一起玩的人也是智障”之类的话而退缩不前。
他不和那个同学玩了。
他有时甚至也会跟着别人一起开那个同学的玩笑。
甚至在回忆时，他也曾欺负过那位同学：有次春游时，他问那同学要过吃的。
他认为他向那个同学要吃的，而他没有给别人吃的，他就是在欺负别人了。
此刻的他回想起了如此的一幕：风都的小学门口，那位同学背着书包，坐上父母的小电瓶车，在树林小道中越走越远的情景。
那位同学的父母虽然他只见过一面，但他还是能看出那两副被岁月摧残过的面容。
他站在回忆的小道中，望着那位同学和他的父母坐在一辆电瓶车上，离他远去，离开了他人生的视野中。
他不由思索起了那位同学的未来命运。
人生是不公平的。
人生实也残酷。
残酷与不公平之余，人生也是无奈的。
这是刘昊在他还是小学时候就无比清晰明白的事实。
仰望夜空。
仰望星星。
小刘昊思索着伟大的前人的故事。
他挥舞着手中的小木棒，如同挥起足以横扫星空的绝世神剑那般潇洒自在，不由为之微笑。
他望着星空下的自己手中的小木棒。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
他说不出话来。
而在那时，他立下了一个伟大而又无比平凡的幼稚梦想：生不能给予的事物，我来给予！
他的心思变了。
他的眼光变得无比的坚定。
自己的内心隐隐地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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