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之人被笼罩在络腮胡子的阴影之下，他伸出手，却在碰触到李程语的前一秒，像是石化般，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如果不是那瞬间变得惊恐的眼神，他甚至会让人误会时间突然停止了。
李程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大汉倒下之后，他看到了他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那是浴血的恶魔，也是他所熟悉的人。他手上拿着一把还在冒烟的手枪，他的眼神凶狠而又嗜血……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掩盖了所有黑暗。
呼吸有一瞬的停滞，李程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站在床边的许鸣影，除了身上沾染的血迹，其它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看到李程语被绳子绑着，他急忙扔掉手里的东西，去解他的手腕。
两条血痕是那么明显，许鸣影小心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眼神里满是隐藏不住的怜惜。
终于，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在对方的搀扶下从床上坐起。李程语居高临下，看到床脚的人大睁着双眼，还有从他背后流出的，已经铺满了大片水泥地的鲜血。
那血红得刺眼，李程语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他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做到移动分毫。
最后还是许鸣影，将他的整个脑袋都抱在了怀里。待他情绪稍微平静之后，才带着他离开了这间屋子。
“如果害怕，可以闭上眼睛，我会牵着你走。”
“……”
李程语倔强地没有听取许鸣影的建议。这使得身旁的人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这还真像是他的性格。
一路上如想象般，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这副场景在李程语的世界里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地狱。但他目不斜视，最终还是勉强保持了理智，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很平静的。
“善后工作一会儿会有人来做的，不用担心。”
“哦。”
“……”
“……”
“你不想问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吗？”
“不想。”
“……好吧！”
“……”
“我先带你去我家吧，让阿姨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担心的。”
“好。”
“……”
见李程语不是很有精神，许鸣影于是也不再打扰他，一路上两人都无话。
回到别墅，先是去浴室里收拾了一下自己。但不管怎么洗，身上沾染的那股血腥味儿却无论如何也洗不掉。
许鸣影没有受伤，李程语也只是手上有两条血痕。房里预备有医药箱，洗完澡后，鸣影就帮他上药。
“阿姨那边我已经告诉她你在我这儿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学校帮你请了假，理由是身体不适。今天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吧，如果你想多呆几天也可以，我会帮你安排的。”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回家。”
虽然是拒绝了，但至少还证明他有在听自己说话，许鸣影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许鸣影……”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正在专心擦药的人忙抬起了头。
“怎么了，很疼吗？”
李程语看着对方担忧的眼神，停顿一秒后，开口问道：“……你以前杀过人吗？”
“……”
“刚刚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吧。”
许鸣影低下头。
“对不起，小语……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其实……我爸以前是混黑道的，但在我出生之后就洗白了……刚刚那个人，确实已经死了，这也不是我第一次杀人。”
“是吗？”
李程语看起来像是在问问题，但实际上却没在看任何人，而是盯着他面前的墙壁。
“……”
“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会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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