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默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组长，对不起...”
“是我的错，”计宣巳轻声说道，“我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次的事件我会承担全责。”
“不...不是的，是我太蠢，如果按照计划...”
“没有计划，这是我临时指派，”计宣巳打断了这个在自责中煎熬的年轻人，“我一直认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想再多也没用，我需要你和我一起把这件事查清楚。”
张默颤抖地点头，“他一定是个好警察。”
“是的。”计宣巳指了指警戒线那里站着的警察们，“看到那边了么，他们愤懑不是因为工作被抢了，而是他们爱戴那个死去的警察，想亲自查清死因，为他报仇。”
他拍了拍张默身上的灰尘，看着他的眼睛，“所以暂时收起你的自责和愤怒，把那个幕后之人找出来，然后干掉他，把他的骨灰洒在墓碑前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张默直起了身子，从喉咙中恶狠狠地吐出几个字，“我发誓！”
计宣巳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一转，投向了巷尾处一栋小楼，平静的注视着四楼的窗户，那里空无一人。
...
...
巷子里的收尾工作已经完成，在“专业人员”的清理下，无论是血迹还是弹痕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里又再次变成那个阴暗冷清的小巷子。
如同曲终人散。
067小心翼翼地从窗帘后面钻了出来，刚刚那道犀利目光的主人也已离开了。
她看向对面院子里的那栋楼，站在这里视线刚好可以穿过阳台看到对面五楼的住户。
虽然此时没有灯光，一片黑暗。
但是她可以在脑海里还原出客厅所有的细节，因为那个家她看了十五年。
住在那个家里的蠢货她也看了十五年。
现在他已经死了吧，死了也好，像他那种野草一样的人，能活到现在才是奇迹。
死了还能少受点痛苦，免得被癌症折磨。
而且自己的任务也可以结束了，不用再监视那个蠢到家的蠢货了。
持续15年的超长任务，想想还有点可惜呢。
那天，他在医院检查出癌症的时候，跟失了魂一样坐在椅子上。
她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吃了一颗坏掉的巧克力。
就像十年前，那个蠢货坐在篮球场，突然一个篮球飞过来砸在他脸上，鼻血直流，他还大声地喊着“我没事！”。
全场的人都在笑，就她没笑。
那个篮球是有人故意扔过来的，因为梁安暗恋的女孩是那个男生的女朋友，所有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
他当时正傻傻地看着人家，人家男朋友看不下去了当然要教训教训他。
她坐在那就是这种感觉，酸酸的，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傻的可以。
结束后她去了男生更衣室，嗲嗲地对那个男生说能不能把篮球给她看看。
那个男生一看是个娇俏的小萝莉在撒娇，眼睛都直了，怎么可能拒绝。
赶忙把篮球从柜子里拿出来表示不仅可以看，送给她都没问题。
然后她调皮的眨了眨大眼睛，一巴掌把篮球拍成了饼，糊在男生的脸上，在一片呆滞的目光中，转身从容的离开。
可是这一次怎么办呢，难道能把那个该死的病历一把糊在医生的脸上么，那样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就只能站在那，默默地陪着他。
她的双眼逐渐变得血红，抓住窗框的手发泄搬的捏紧，窗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吱’声。
那个蠢货本来就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为什么就不能让他自己死？
那就是一个衰神啊，从小到大没人喜欢他，他只能自己和自己说话，还经常被母亲虐待，而且年纪轻轻就得了癌症，仿佛整个世界都对他抱着极端的恶意。
现在就连这仅剩的几个月也要被剥夺。
想到那个蠢货兴冲冲地提着行李登上飞机，她就很想冲上去拽住他的领子问他，你这么着急的跑出去送死很开心么！？？
像这种野草，就让他烂在地里好了啊！
杀他都是在浪费力气，为什么就不能放他一马！？
突然，沙发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显示“069”，她知道不会是好消息。
她轻轻吸了口气，接起电话，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使命，我们从培养皿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我们只是工具。”
男人顿了顿，通过电话里传来的呼吸声知道对面那个女人在听，继续说道，
“我们这种完成品在研究员的报告中是比那些残次品要更完美的存在。
因为我们有逻辑，有思想，能够掌握复杂的知识，高深的格斗技巧，人类所拥有的属性我们都有，远比残次品那种傀儡更加强大。”
男人沉默了片刻，
“但是有了独立的思想，也就等于有了感情。这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致命的。你应该明白，那个男孩在踏出江城的时候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但是因为你的瞒报，我并没有收到消息。”
男人听了听电话那边除了呼吸声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还好，他只是多活了几个小时而已。就在刚刚，我把那辆大巴的司机杀了，车子失控掉入悬崖，50米的高度，他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不过保险起见，我现在要下去查看现场，必要的话，我会在他的尸体上补一刀。你有什么要求吗？比如带一缕他的头发之类的，不过我不能保证他现在还有。”
“你真是个善人，”067终于说话了，声音冰冷的仿佛来自北极的寒风，“不用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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