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墙乱成一团。
离得远了，只能听到城墙坍塌的声音。红色的火光爆裂开，就像慢放的电影，一点点吞噬了墙里的一切。
烟尘四起，风里传来新鲜的血的味道。
面对猝不及防的爆炸，人类和蚂蚁一样，在遥远的坍塌的城墙里移动着，做着些无谓的挣扎。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立在废弃高楼顶上的十九叹了一声，心满意足地放下烟杆。
说实话，她真没想到蓝一方有勇气按下炸弹的开关。
那个男人，连对心爱女人告白的勇气都没有，却有着拉所有人一起去死的勇气。
该说他勇敢呢，还是愚蠢？
好吧，虽然她曾经给他承诺，保证在承星基地的任务完成后会给他想要的未来，但是……那种没有任何筹码的承诺，他竟然也信了吗？
哈哈，这些世家公子，没经历过生活的磨难，真是一个比一个天真呢。
这次任务完成得这么漂亮，那个人一定会奖励她的吧？想想，该找他要什么奖励呢？
至于承星基地那些人……哈哈，大家一起成为丧尸和异族的食物就好了嘛。
十九咯咯笑着，转着烟杆，转身要走。
身后，一阵强力的劲风袭来。
十九没有回身，指间凝出一个血族的印，试图挡住来人的进攻。
承星基地能和血族的魔法相抗衡的便是摘星楼的术。
如今闻君病得半死不活，聂苍苍还在祭坛不可能这么快发现她，能迅速赶过来并对她发出攻击的，只有一个人。
宁栀。
早在昨天教训魏家人时，她就表现出了高绝的术式，可惜了，小女孩再怎么有天赋，也不可能强过活了千百年的血族。
那人一直很提防宁栀，眼下宁栀一个人出来了，正好，抓了她给那人作礼物，他肯定会很开心。
“刺啦！”
印在短短两秒内被对方蛮力撕开，十九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后退，对方已经闪身到她面前。
脖子上一阵剧痛传来，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开，到嘴边的惨叫变成了呛咳，十九喷出一口血，四肢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一刀洞穿吸血鬼的脖子把她钉在天台的墙壁上，宁栀走到她面前，麻利地搜查她的衣服。
很快，她在撕开的衣服内找到了那把钥匙。
“果然在你手里。”宁栀哼笑一声，收起钥匙，迎上女人不甘心的目光，她恍然，“啊，你一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在这里吧？”
轻轻拍了拍女人的脸，她凑近她，低声道:“吸血鬼，下次再想看热闹，记得遮掩一下身上野兽一样的臭味……我鼻子很灵，而你恰好臭飘十里，让我想忽视都难。”
不可能……她怎么会闻到她的气息？她……
十九睁大血红的眸子，用力瞪着宁栀，又惊又恨。
“哦，你一定还觉得奇怪，我为什么知道钥匙在你这里。”无视了女人仇恨的目光，宁栀握住她脖子上的匕首，低声道，“因为我在蓝一方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吸血鬼，我们之前见过，对不对？”
没等女人回答，宁栀自言自语得出结论:“不对，我和你没见过，但是我知道你是谁……那个和霍也一夜情后被魏霜抓去的女人，是你？”
十九盈满恨意的眸中划过一抹惊慌:她怎么会知道？她们从没有见过面！
“我为什么会知道？”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宁栀冷笑，“因为霍也身上，也有你的味道——让人恶心的野兽的臭味——你以为你换张皮，我就不知道是你了？”
她只凭血族的气味便锁定了她吗？上一次见到通过气息锁定血族的猎人是百年前，来自司家的猎人……但洛隐和洛失都说过，那两人是血猎中最出色的存在，一般人不可能不借助法器做到他们那个地步。
宁栀为什么可以？
想到一个可能，十九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她顾不上逐渐僵硬的身体，仔细盯着宁栀，喃喃:“你……是司家的血脉？”
不可能，不可能啊！
司家人在灾难发生前就全部死了！
她亲眼见到的，熊熊燃烧的火，汇成小河的血，还有男人沉寂如寒夜的眸……连那个男人都被杀了，怎么还会有别人活下来？
怎么可能！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一点。”宁栀说完，手上用力，将匕首刺得更深。
看吸血鬼露出痛苦的表情，宁栀状似懵懂地说道:“哎呀，原来你也会痛吗？”
说着，她慢慢拧动匕首，逼出一声惨叫后，拖长了音调:“原来，你也会痛啊。”
她在故意折磨她，欣赏她狼狈的样子……十九咬住嘴唇，倔强地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女人受伤后逞强的模样真真是充满了破碎感，让人心生怜悯。
宁栀不为所动，俯身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她，轻笑:“你会痛，为什么认为人类不会呢？告诉我，谁给你的主意，让你在城门下埋炸弹的，嗯？”
她问得漫不经心，十九却觉得一股寒意爬上背脊。
她不禁颤了颤，哑着声音绝望地说道:“是我自己的主意！你杀了我吧！”
“你自己的主意？”宁栀敛了笑，将染血的手指在女人衣服上擦了擦，叹道，“到了这一步，你还是不肯说实话么？你不会以为你不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吧？”
在吸血鬼警惕的眼神中，宁栀勾着自己的头发把玩着，悠悠地说道:“蓝一方打开了金库的大门，我很好奇他哪来的指纹，见了你，我就想通了原委。”
不想被宁栀套话，十九抿唇沉默。
头顶皓月无声，月光皎洁如练，落在她身上，比寒冬的雪还冷。
“可以幻出千面的吸血鬼，你用这个技能接近过多少人？除了霍也以外，是不是还接触过霍也的二叔？
“让我想想，你一开始以为打开金库的指纹来自霍也，所以冒着被魏霜找麻烦的危险去接近霍也，谁知道不是。
“能接触到霍也，你自然也能用同样的办法接触到其他人。告诉我，吸血鬼小姐，我猜得对不对？
“啊，你被魏霜抓走，就算霍也不去救你，你也可以找机会脱身的吧？更甚者，你还可以借助魏霜那个蠢蛋的手制造一次假死，彻底洗干净自己的身份。”
只是她多管闲事，霍也去把人救了。
“我再想想，你一开始很可能没准备和蓝一方合作，如果可以，你想自己去打开金库大门。不过很快你发现这个计划行不通，因为要想不触发防御系统进入祭坛，只有祭司继任仪式的时候。
“继任仪式……摘星楼的祭司在场，不管你幻化成什么人，都会被发现。
“你别无他法，只能找个人合作。千挑万选以后呢，你选择了蓝一方。”
宁栀分析完，看向美艳的吸血鬼，柔声问道:“我猜得对吗，吸血鬼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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