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叫醒他?”
“我去踹一脚试试。”
苏浅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
眼睛阖上,再睁开,仍然什么也看不见。
背上有人试探性的踹了一脚。
好在那人踹得很敷衍,便没觉得有多疼。
“醒醒!”
说话的人,虽然装作粗声粗气的样子,但声音能听出来有些年轻。
苏浅的脑海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被踹后脾气是最先恢复的:“别踢爸爸!”
这次,两人一起踹,而且一点也不敷衍。
喝令声中,变乖的苏浅从冷冰冰的地板上被拉扯着爬起来,双手被戴上镣铐也毫不反抗。
他被头套蒙住视线,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不知道会被带去哪儿。
一路上,被两人推搡着左拐右拐,身边静寂,只有走路时踩在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地面变的平实,顺着石梯一直向下,没过多久,他听到了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原本押着他的人替他解开镣铐后,猛地把他推了进去,有个之前没踹过瘾的人,又补上了几脚,这才心满意足的退开。
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一阵唏哩哗啦的声音,门上被挂上沉沉的铁链。
苏浅有些发抖的双手抓住头罩的边沿,没有直接揭开,转过身低声下气地问道:“我……我可以把这东西取下吗?”
没人理他。
他等了个寂寞,犹豫了会儿,将头罩取下。
入眼便是铁珊栏,显然,这是囚禁犯人的地方,还是单人间。
至于房间大小么……
他基础知识不扎实,没有概念,不知道有几平,用身高作为丈量单位的话,大约有三个他这么长,有两个他这么宽,有一个半他那么高。
不小的空间里,只有一张床孤零零地摆在那。
押送的人没有停留,锁好门就走了。
“呵,又来了个新人,还是个胆小的。”
隔壁传来懒洋洋的,还处在变声期的声音。
他循声看去,两边是隔间,拦阻的依然是几条横平竖直的铁条。
隔间的情况一目了然,一名大约十四、五岁的灰袍少年,头发收拢在兜帽里,浑身散发着神秘气息,一对狭长的眼睛眯成了直线,也不知道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少年的双手交织在胸前,倚着铁栅栏,侧脸瞥他一眼,又不屑的转回去。
苏浅靠过去,想了想,在陌生环境,示人以弱才是最安全的。
于是,浑身又开始颤抖,等振动幅度够表示自己害怕程度了,才轻声打招呼:“小哥,你……”
“别抖了大哥,任谁都能看得出你是装的。”
有这么明显吗?
苏浅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吧。”
少年冷漠的样子酷毙了。
“你知道?”苏浅不抖了。
少年的语气颇为老成:“我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他指了指其它几间囚室。
苏浅往他指的方向看,只能看到都是和这边差不了多少的囚室,没有人在铁栅栏前看戏,所以也不知道里面都有哪些人。
他习惯性地捏了捏手,伞不在,有些别扭。
继而才想起来,斜挎包也没了。
不过,不要紧,活着就行。
他转而问道:“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少年45度角仰望天花板,沉默片刻,往事娓娓道来:“有一天……那个陌生的女孩,说我很酷,让我到她家玩。”
“然后呢?”
“我去了,疯狂了一晚,醒来就在这里。”
苏浅不免有些羡慕,如果可以选择,他也宁愿被女孩邀请,疯狂后再被带来。
他还没有疯狂过。
而且,他是被一个猥琐男送来的。
“对了,那个,第一次疯狂,是什么样的感觉?”
苏浅好奇的问道,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不耻下问的对象是一个未成年少年,脸上不免有些发红。
少年不以为意的回道:“啊……这又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么,谁还记得到是几岁的时候。”
“嘶!”
“虽然我唱歌要略逊一筹,不过酒力其实挺好的。”
“……”
没多久,一阵虚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苏浅的囚室外面。
“喂,会飞行棋吗?”
说话的是一名老者,大约七十岁上下,穿着靛蓝中山装,衣领泛白。
“自然是会的。”
老人的眼睛比邻居少年更为狭长,上下扫视兀自抖个不停的苏浅。
这个抖Man,就是曾至善送来的了愿师?
他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盘腿坐下,把随身带来的木制飞行棋的棋盘放在两人之间,说道:“胆子这么小,你输定了。”
“为什么?”
听天由命的东西你说我输定了,我觉得你是个棒槌,你想敲打我。
老人摇摇头没有说话。
这棋盘和普通的飞行棋棋盘大致相同,区别是普通棋盘可供四家棋手火拼,而这一个,只有红蓝两家。
老人执红,苏浅执蓝。
苏浅坐下后,眼疾手快的抓起棋盘上的骰子,顿觉手上微沉。
骰子是金属做的?那好极了,六朝上,轻轻丢,想翻都翻不过来……
两人隔着片片黝黑的铁条,轮流丢着骰子。
随着时间推移,苏浅额头的汗越来越多。
“来个‘3’吧,好走捷径……算了,绕就绕吧。”
“嗯,不会来个‘1’吧……算了,来都来了。”
有的人彩票买了一辈子也未必得到多少回馈,但多多少少会来点小额安慰。
苏浅不同,他一次也没有中过。
现在也一样,彩票的败绩在今天完美重现,哪怕骰子是良心铁质,掉下去发出棒棒响的那种。
他想要的数字,从来没有扔出来,他不想要的数字,却每扔必出。
哪怕铁质骰石几乎原本要停在他预想的一面,也会突兀地转到另一面。
而老人则不同,除去偶尔有意放水,掷出的点数向来会轮转到最为有利的一面。
结算时,他的四枚蓝飞机,有三架被撞回机场待命。
第一局,败。
“还有两天,两次机会。”老人收起棋盘。
“什么机会。”苏浅还在思考不合理之处,盯着飞行棋随口问道。
“胜,活,败,亡。”
很简洁的四个字,老人说话时的语气也很随意,甚至不忘友情提醒:
“三局里,只要赢一局,你就可以活着离开,甚至,可以得到任一想要得到的奖励。如果输了,我们也不会亏待你,会给你享受美味的时间,作为践行。”
苏浅的表情没有变化,仍然盯着棋盘。
思绪很乱,只有身子抖个不停。
活着离开,反义词是不是死了离不开?好像不对仗。
“如果我拒绝下棋。”
“默认失败。”
老人脸上的皱纹和他慈详的笑容染上了森寒的色彩:
“三天内,赢一局,祝你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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