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奉怎么进的民中......”
“闭嘴!”
我爸一听我这嘟囔,火气直接压不住了,险些一个烟头丢我脸上。
“你不提还好,你一提老子就生气,你哥让老子破费砸锅卖铁就算了,你连他都不如!”
额,有一说一,我哥387,比我还高三十分儿!
“自己想干嘛说清楚,要打工还是要读书还是要去杨湾镇高中,晚上看完电视给老子一个交代!”
话一落下,老爸一脸的烦躁,把紫云烟盒捏手里就去小梨树下面蹲着了。
爷爷拉着不知名调子的二胡,有些哀乎乎的。
郑少奉洗完碗筷,倚着栏杆站着也不知道心里想啥,一看白眼珠子骨碌碌的转,多半在想如何让我更丢人的阴谋诡计。
奶奶在客厅看电视,时不时的看向我这里,我知道她的担心。
此刻房里就我一人。我数了数地上烟头有十三个,其中六个还剩半截,三个被踩的很扁,垃圾桶里的鸡骨头加起来一共十七根,其中起码有八根都是郑少奉啃的,
而且我还发现,鸡头是后面才丢进垃圾桶的,好家伙,这个死胖子悄悄藏起来自己啃了,怪不得我往锅里捞半天没捞到!
从客厅捞了俩橘子,剥了一个给奶奶,去丝的时候她跟我说:
“复读一年吧,别惹你爸生气了,这次考不上就算了,明年努力点。”
我感动于老人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手里的橘子的丝儿拾掇的更加仔细。
“听我的,写字下笔要稳,不要急,写好看点,你伯伯当初就是写的用力,涂了个墨饼,没能去大专!”
......
我寻思老人也没什么痴呆症啊,咋就会这几句啊?
夏天的风其实真的很凉爽,但是吹在我脸上怎么就有一种嘲笑的意味呢?
从茶几上悄悄摸了一根老爸的“家乡烟”利群,偷偷找了个地儿狠狠抽了几口。
在风里站了一会,随后把衣服扇了扇,确定味道没了之后,回到客厅,找了个最拐角的位置坐下。
我老爸感觉空气中的一丝不对劲。
“你是不是在外面抽烟?”
我连连摆手。
“没有,我从来不抽,倒是刚才看见厕所里青烟飘得厉害,哎,少奉,刚才不是你在厕所吗?”
郑少奉刚要发作,老爸手一抬,没再动作,眼睛要杀人似的瞪了我一眼,没继续针对。
电视机里传来阵阵炮火声,李云龙又要攻打平安县城了。电视机外,我不知道今晚我的父亲大人将会做出怎样的决断,而我又何去何从。
那一个夜晚,风声雨声雷声,啊通通没有,并不是所有的选择或是人生岔路口都需要激荡或是煽情的背景音乐辅以宏大或是悲伤的场景加以烘托。
我选择了复读,老爸同意了。并不需要深思熟虑,对于农村人来说,也许我的选择只有两个:读书或是进厂,但是基于我的家庭算是半个知识分子家庭,所以我其实只有这一个选择,而我本人,也愿意遵从这个选择。
我想要读书,而不是成为和顾丹霞一样的人,如果说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不是没有珍惜,而是我很清楚这份爱情和我的生命形式不会有任何交集。我是个利己主义者,从来都是。
随后的几天我陆续收到来自隔壁镇最优秀的高中杨湾镇高中、中国顶尖技术学府蓝翔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其中,杨湾镇高中为了我能就读放下狠话,如果我愿意就读他们的学校,甚至不惜斥巨资承担我每天中午的饭钱。我很是感动,然后拒绝了这份极致的诱惑,格局大了。
这个夏天,有人成为乡里的英雄,千人爱戴。有人垂泪背上行囊,远赴千里之外的某某电子厂。而我搬了几把椅子,泡了一壶好茶,睡在阳光下,不知不觉眯了眼,再睁眼已经是黄昏,今天拍了个黄瓜,烧了几个茄子,配上辣椒,狠狠扒了四大碗饭。李云龙打完平安县城了,秀琴也死了。
郑少奉不久后回了学校,走之前还再三叮嘱我这次一定要好好学习,我第一次觉得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有一个哥哥的后缀。
老爸回到春城,老妈一个人在那边忙不过来。一家人的生计全靠他们维持,自然没那么多的父慈子孝的大好时光。
洗碗、打扫家里的工作暂时全程由我接管,未来一年也会是,奶奶每天忙里忙外不知道忙些什么,老爷子依旧坐在黄花椅子上拉着不知名的调子,不同的是椅子在阳光下显得光亮,功劳全是我的,不许抢!
而我在吃过晚饭后入睡,做了个梦,梦里我去了二中,妹妹们一个个的穿着整齐干净的校服,在阳光下对着我笑,我甚至能看清她们脸上的每一个细小的绒毛。
她们娇羞,她们浅浅的笑着:
“欢迎回家!”
......
“娘子娘子却依旧,每日折一枝杨柳
你在那里,在小村外的溪边河口,默默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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