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唯有再赌一回。
“如此,便多谢道长。”
面板不会骗人,行汝交出存有遗言的玉简和信物后似了却心事,不多时便已气绝。
盛莺飞站在他尸首前,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会儿,视线慢慢挪向了一旁的小和尚。后者睡颜天真恬静,似陷在美梦中,而送他一场梦的人却已身死道消。
待小和尚醒来,一切天翻地覆。
若换做现世或者三百年前,盛莺飞定然会向这样一个没有依靠、亦无自保能力的幼童施以援手。
但经历过太多背叛,良心和善意早已寸寸消磨,他吝啬付出一点善,也不想自找麻烦。
答应行汝,只是性命受到威胁的权宜之计,只是不想与对方多做纠缠。如今出尔反尔,他自知卑鄙,却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盛莺飞藏在袖中的小指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而后,他将玉简和信物放在妙存身旁,绕过行汝尸体,步入黑暗。
夜林深深,不见五指,盛莺飞将真元聚于双眼方可视物。
他本无意赶路,行走间却显出不合时宜的急迫,只是每每听见狼嚎夜枭之声,步子总会慢上半分。
待他没入雾深处,阴云悄然蔽月,山风渐大,湿气愈重,盛莺飞闻见了雨前特有的土腥味。
忽然,一团黑影从树后扑来,他挥剑疾刺,才看清竟是只独角山鬼。
此怪灵智未开,只受阳气精血所诱,喜食人,尤其小儿。
盛莺飞皱了皱眉,三两下解决山鬼,却停在了原地。他回身后望,入目唯有山野暗影,早不见破庙残垣。
“轰隆——”
天空银蛇伏蹿,惊得林间鸟兽四散,盛莺飞仰头望着夜幕,低喃:“要下雨了……”
话音才落,巨雷滚起,大雨倾盆而至,顷刻间咫尺不辨,茫茫然看不清来路。
路延伸的尽头,一个小和尚跪伏在行汝已冷掉的尸体上,任由粗大的雨点砸在身上。
他双肩不住颤抖,偶尔溢出几声抽泣,也被雷鸣声吞没。
忽然,他感觉落在身上的雨点消失了,缓缓抬起头来,便见个道人撑一把竹伞站在他身旁。
伞挡住了雨,也遮住道人半张脸。
他听见道人问:“小和尚,要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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